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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立:寻味自然,忠于本味重构传统食材维度

2024-03-01 13:44来源:福布斯中国编辑:

“吃是一场漫长的自我抵达,于一餐一饭间,感知生命的滋味。无论是饮还是食,都将是我们与这个世界对话过程中的一份福报。”

——陈立《滋味人生》

美食的世界广袤无垠,每一种食材都有它独特的魅力。伊尹在《吕氏春秋·本味》提出了“以味为本,至味为上”,就一道菜而言,味道相对于品相颜色等来说是根本,如果烹饪能够使得食材充分而恰当地表现出它的本味,那么,这厨艺便堪称“佳境”。

我国地大物博,物产丰富,四季更迭,不同的地域造就了不同的风土,孕育出独具特色的食材,正如我们常说的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”,风味间的平衡,传递了食材的温度,也承载着深厚的历史和文化底蕴。

广州的烧鹅,贵州的独山泡菜,陕西的腊肉,河北的驴肉火烧,江苏的蟹粉包……这些是每座城市当地最具代表的菜品,各种各样的食材,在不同的气候、土壤环境下,经日积月累形成了食材独特的“性格”。结合不同配料和烹制方法,成为具有代表性的经典菜肴。而人与食物之间所存在的微妙关系在这一道道菜品中得以体现,同时,我们也在这些关系中窥见了人类社会的多样性。“宝藏教授”陈立通过《滋味人生》一书,让我们感知了食材的奥秘,深入了解了各地美食内含的乾坤世界。

陈立是《舌尖上的中国》、《风味人间》背后最重要的美食顾问之一,人们亲切地称他为“行走的百科全书”。《舌尖上的中国》导演陈晓卿曾这样评价他:“当今国内很难找到像陈教授这样既有家学渊源,又有个人眼界的学者”。近日,他受邀成为首届“福布斯中国·福厨30”评选主席团成员,评选中国厨师的杰出代表。

陈立担任“2023 福布斯中国·福厨30评选”主席团成员

对于一位优秀厨师身上所需具备的特质,陈立思索片刻回答道,“想象力、不表演、忠诚于食物本身。”他认为,厨师的巨大潜能首先离不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,厨房不是唯一的天地,外面的世界充满着无限的可能,那里才是他们发挥想象力的世界。他继续补充道,“不表演,指的是厨师互动的对象,如今很多厨师都带有表演性地在烹饪,比如几手联弹,看似博了眼球,但他们一味地只顾着与消费者进行互动,却忽略了与食材的对话。”

烹饪的艺术,强调“以味为本”,讲究味道的调和。“回归食材本身,忠于本味,好的厨师会极力发挥食物本味,呈现食物最自然、最原生态的味道。”陈立强调,将传统与创新交织,保持对食物的敬畏,同时融入现代理念,化繁为简的保留食物的本味,才能用心诠释出食物最精髓的内在。

在他眼中,饮食行业的发展是建立在味蕾审美之上的,“我们用眼睛发现画面的美,用耳朵感受节律的美,用味蕾品尝食物带来的安全感和满足感。不可否认,食和性是人的两个本能反应,美食可以让人得以释怀,可以让人直呼‘过瘾’,这是食物本身所拥有强大能力和魅力。”在陈立看来,每一次吃都是一种学习。因而,厨师身上肩负着一种责任:让食者了解到这道菜所承载的大自然的信息,从而受到启发和觉悟,并从中获得幸福感。

生活中的陈立擅于烹饪,去过他家宴的好友曾如此评价:“陈立从不局限于中西之别,也不拘泥于既定菜谱,他最擅长用普通食材做出一道浑然天成的珍馐美味,无需过多的修饰,忠于食材本味,就是烹饪的最高境界。”

在评判一道美食佳肴是否美味时,陈立将食材的特点放在了首位,“食材,是大自然的馈赠,”陈立继而说道,“如果没有如此多大自然的要素滋养着我们,那么,我们就无法获得所谓的幸福感,因而,我们要心怀感恩。”

他以徽州当地著名的食材刀板香为例,和我们谈起了食材特性的重要性。刀板香是徽州腊味中的一道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典,将猪肉经由太阳暴晒后而获得。整个过程最重要的环节是“晒”,时间颇为讲究。“经历了腌制后,产生了各式各样的微生物种群,在代谢过程中积累了风味物质,由此产生了一种特殊的香味,被人称为‘刀板香’。”陈立强调,如何将食材的特点表现出来,十分考验厨师的功力,“如果厨师用红烧和辣椒烹饪刀板香,把其原本的香味掩盖了,那么这道菜的精髓就不复存在。”

《滋味人生》,陈立著

对于“美食家”的美誉,陈立谦逊地回答说:“算不上美食家,只是经常有思考。”回忆起当初进入美食圈的经历,他表示“那是偶然的误打误撞”。多年前,陈立受香港亚洲电视台之邀主持《越食越疯狂》的节目,它是一档聚焦心理咨询的节目,以美食为引,陈立从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病理角度,解读与之有关的饮食行为。比如,他会用科学依据来解释,为什么吃红肉可以改善人的睡眠。“我想通过食物的调整来帮助他逐渐恢复自己对睡眠、注意力以及情绪方面的一种良好感知,结果被电视台误认为我是会吃的。”他笑答道。

“现代的生活中,人们常常处于一种社交的、社会的场所中,容易引起焦虑;当我们在自然环境中时,则可以彻底放松下来。”陈立说,“然而,食材本身承载着自然界大量的信息,厨师们要做的,是把自然界的这些信息,通过菜品让食用者真正感受到,进而获得更多安全感。”

随后,他以食物治愈疗法和我们分享了其中的缘由,“我们知道,牛马都是站着睡觉的,他们十分警觉,睡眠的波段和间隙也都很短。另外,在近期的一项研究中,科学家发现企鹅孵卵的时候,脑电波中的睡眠时间只有两秒到四秒,为何会如此警觉,主要是由于它们的睡眠都不够深入。但有趣的是,任何食肉动物都睡得十分安全,原因在哪呢?因为他们以食大量红肉为主,红肉中有一种色氨基酸,恰恰能产生包含五羟色胺或各种乙烯胆碱在内的神经递质,从而在某种程度上改善我们的睡眠。”

近年来,随着科技的进步以及各种文化不断深入和交流,出现在人们餐桌上的食材出现了很多新的面孔,掀起了一场“餐桌革命”。“新食材的出现有时非常考验厨师的认知和理解能力,比如云南有一种无尾瓢鸡,身形如水瓢一般,由于特殊的体型使得它的胸部和腿部的肉质格外发达与细腻,因此,这种鸡的烹饪方式也与普通的鸡有极大差别。这时候,厨师的眼界就显得格外重要了。”陈立分享说,“很多时候,厨师更像是一个艺术家,食材是他表达自己艺术想象的工具,他需要不断地拓宽自己的视野,更多地与食材进行互动,产生自己的理解,才能最终为菜品注入神韵和灵魂。”

世界之大,脚步只可以丈量有限的土地,但味蕾却可以抵达无限的疆域。陈立希望,前赴后继的年轻厨师们可以具备生物学、博物学和微生物学的视角,通过自己的诠释,将中餐进行更国际化的表达,“这种表达除了体现在食材的选用、烹饪的技术、装盘的艺术等方面,更为重要的是,真正掌握本土食材的精髓,从而达到入神、入魂的境界,让世界领略舌尖上的中国美食。”